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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八丹霞衣  (第5/6页)
  可就是他这容色一变,也让王子婳立时觉得他并不可爱。    她眉锋一剔:原来,也不过是一个把自己当“大男人”的俗物而已。跟他苦修武学而得五姓“第一人”之称一样,自己也不过是他想获得的荣耀罢了。    这么想着,她面色渐冷。    却听李泽底沉声笑道:“如果半月之内,我杀不了罗卷。那时,我保证你可以如愿出家,求真访道也好,表面文章也好,如果有一个人敢说一声‘不’,我第一个为你护法,饶不了他!”    王子婳心中腾地一怒:就是罗卷,也不敢如此干涉她的决定。    那凭、什、么?    ——你!    场中不只她一个人大怒。    郑阮、崔明奇与卢似道见到李泽底来时,本就惊喜中带着狐疑,这时听到李泽底公然示爱,一个个脸上都气得扭曲起来。    那是一般的少年子弟对已居高位的当道父叔辈的幽暗的愤怒,无可发泄,所以更加地扭曲强烈。    ——世上的便宜都被你占了去?    王子婳看见他们的神色,不由略感有些好笑。    她突然有一些脱己悟道的感觉。原来除了她自己觉得自己就是自己,在今日的众人眼中,她就是一具rou体,一具令人艳羡、惹人垂涎的rou体。像一只美丽的鹿,无人欣赏它的步态,无论狮子、鬣狗、郊狼…她只不过是他们为满足自我争夺的一块rou。    她抬眼看向古上人。但古上人已收回了持袍的手。    在李泽底的威逼下,看来他一时也不敢确定是否还要给自己披上那袭道袍了。    她随意地看向鲁晋。如她所料,那粗豪大汉忽然身形缩得很小,已不知躲到了哪儿。    她接着看向邓远公。    邓远公已是她唯一的倚仗,他是在座人中,自己请来的第一好手。    只见邓远公一身黄衫松垂褶皱,整个人凝定得当真如六朝石上的松纹石刻,古拙精怪,双目炯炯地望向李泽底。    李泽底没有看他,依旧盯着王子婳。    邓远公明于世事,他那一双洞明老眼就是他的利刃。他一直盯着李泽底,像要一直地看到他心底里深处去。    这已是高手的比拼,其间关涉的,不只毅力、气息,而直接是性命意志之战。    可他看不透李泽底那沉如黑沼的沉重。    不上一刻,只见邓远公额头冒汗,那汗一大颗一大颗地滴落。他身边,王子婳原来的侍童小单已忍不住紧张地捉住他的衣角。小单是乖觉的,他分明在提醒邓远公跟他家小姐当初的协议。    可终于,邓远公浑身之力一泄。然后,他脱力一般,无法自持地突然重重地坐了下去。    他这一坐,竟都没控制得住,只听得椅子“咯”的一声,似已断了一根椅腿。    王子婳心中一时悲凉,身子向后一颤。枇杷与卜老姬,两人一左一右,扶持住了她。    卜老姬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现出一片狂悍。她选择了王子婳,因为她年轻时也曾经历过那么多男人,可最后所余,仅只伤害。    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再受男人的摆布。    只见她根根白发无风自立。她脸上的皱纹都跳了起来,一根拐杖直欲深插入地。    她就要出手!可王子婳情知,以卜老姬的身手,对付别人犹可,可若是对付如李泽底这样渊藏海深的高手,那需要的,可不是一般的勇悍,而是…像罗卷那样的无顾无忌的奔腾之剑!    可卜老姬绝对不会容忍眼看着自家小姐受辱。    “咯”的一声…    卜老姬咬碎了自己的一颗牙。    王子婳心中头一次升起这样一种感动。她明于天下流脉,也深悉卜老姬所修之术,情知她若咬碎了这一口钢牙,再出手时,会是什么结果!    对于跟随自己的这个老女人,她头一次升起这样一种感动。    ——只为,她们同是女人!    没错——她是女人,她也是女人…谁说女人和女人之间,就不存在那种意气相投、肝胆相照的勇烈?    只有她明了自己的伤痛。    可这时只听得“铮”一响。    却似一片雁翎划过了千山寒影,一桨搅动了万里烟水,一根指甲划过了素弦锦瑟。    然后才听得一个又慵懒又萧索的声音道:“你不可威逼她改变自己的主意。因为,那是她自己的主意。”他把“自己”两字说得很重“你说你杀得了罗卷。那你先试试杀不杀得了我这个绝对杀不了罗卷的人,如何?”    说着,抱瑟之人已鹄立而起,如朱雀桥边,乌衣巷里,日正斜时,有一个人倦倦地卧在斜阳下。    只见他淡淡地笑着,头上乌巾上的两根飘带随着站起的身形徐徐飘动,一身乌衣荡起细软的波纹,像江南水乡里那被长篙搅动的烟水…    ——正是谢衣。    王子婳知道,他斗不过李泽底。    她深明谢衣的功力,他确实算年轻一代、王谢子弟中少有的高手,虽说他从来都是一脸病容。可她知道他的病,为这个,他几乎永远无法修习到自己所渴慕的境地,也几乎注定无法撼动李泽底那厚如泥沼的修为。    但谢衣峭然的身形还是一立而起。他随手拔出了一把竹剑。    那剑真是竹制的,剑上带斑,韧且雅秀。    他缓步而出,胜似闲庭信步。可是,他没看王子婳一眼,哪怕王子婳头一次这么长久地注目于他,还是没回头看她,哪怕一眼…    他的眼中已淡如烟水。就算无数的六朝情韵、无数的家世翻覆、无量的钟情浅恨…隐于那团烟水底下,就让人只能揣测,全难洞见。    李泽底忽喝了一声:“好!”谢衣右手曲肘,左手执柄。他用的是左手剑。可他的出手全不似在面对面决斗。那竹剑斜斜而出,他浑身乌衣飘动,行如烟水。    而他的剑,是在这迷离烟水中的一柄“判然”    哪怕他一剑起处,身形如何的托烟寄水,可手中那一柄剑,却韧成南天之竹。    ——谢衣的剑就名为“判然”    他行的是“两分剑法”每当剑尖颤动,不多不少,恰只两分。    而在他手下,那一剑既出,场中光景,即刻豁然两分。旁人平时只见得到他表面上的温和平静,直到此时,才见得他风骨。    他不出手时,风轻云淡,可他既出手,无论面对何等繁难,他心中所持,已有定见。面前善恶,立时两判。无论多少缠缠绕绕,在他手底都早已两分判然。    这即是谢衣的“判然”一剑。    谢衣名噪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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